一路星辰

人因良知而尊贵

    良知，是经常被提到的词汇，代表着人类最基本的道德准则。中国有句古话“人之所不学而能者，其良能也，所不虑而知者，其良知也。”有些事不用学习而做到，是因人的本能；有些事不用考虑而知道，是因人的良知。

    如果我们把人的行为比喻成冰山浮出水面的部分，那么，人的内心就是冰山在水面下更加庞大的部分。因此，中国人自古以来讲求修心，现代人更是讲“追随内心的方向”。当然，这是在道德层面上，而社会的规范还需要法律。因为，没有道德的法律是形同虚设，没有法律的道德是空中楼阁；法律是用来约束“浮出水面”的行为，是为防恶，是强制力；而道德是来修缮“潜于水下”内心，是为扬善，是吸引力；二者缺一不可。另外，还需要良好的执行和监督机制，否则，就只有写在纸面上的社会文明了。

    今天只想说说良知，这是由一部电影引起的思索，前几天看了一部老片《瓦尔基里计划》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希特勒是邪恶的法西斯，所以，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部关于谋略和枪战的片子。施陶芬贝格上校是年轻英俊的德军将领，他和很多高级将领一样，目睹了希特勒领导下的德国，对人民犯下了可怕的罪行，而且，希特勒对其他国家的攻击策略也会造成德军的灾难性伤亡，无疑，越来越多的军官认为，他违反了人类的基本道德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。他们多次秘密聚会，认为拯救德国的唯一方法是除掉希特勒及其支持者，于是，施陶芬贝格上校主导了瓦尔基里计划，虽然他刚刚在北非的战事中失去右臂和左眼，参与者还包括十五名重要的军队高级将领。他们预想柏林出现工人暴动，军队出面维持稳定，而作为柏林预备军总长，施陶芬贝格将有机会见到希特勒，并与核心人物们进行军事部署，他会将装有定时炸弹的公事包带进会议室，并以自己的听力受损为由，争取靠近希特勒的位置，然后放置炸弹。当然，行动最终失败了，炸弹被一名参会者无意挪开了，希特勒只是受伤。然后，7000多人被逮捕，4980人被处死，参与计划的高级将领们一一被处决。施陶芬贝格在最后一刻还为年轻的战友开脱，他说：“今天发生的一切，都是我的主意。作为军人，他们仅仅执行了我的命令，所有责任全由我一人承担。”最具对比的是，处决他的人声称为了德国，而施陶芬贝格留在刑场的最后一句话是“我们神圣的德意志帝国万岁！”他们为了同一个德国，却有不同的期待。

    当然，有人说这仅仅是德军内部的一次内讧，但是，有更多的人愿意相信，这是有良知的德军将领们无畏的勇气，影片宣示了“为了自由和荣誉放弃生命并不可耻”。

    再让我们换一个角度，对于一个平民来说，良知是比较容易守护的；但对于手握权力或财富的人来说，捍卫良知绝非易事，那需要真正的勇气和信念。象施陶芬贝格上校一样的军官，让人看到德意志民族始终坚定不屈的力量，那不是来自军事和经济，恰恰是因为他们没有抛弃良知。

    中国人讲“拍案而起”，但这样的人毕竟鲜有，“洁身自好”其实已经实属不易，倒是“随波逐流”常常让局面走向破败。有人可能自比陶渊明，但是，我们必须看到陶渊明曾经作出的努力，他是在无法融入官场的时候，不再选择苟且，而本着“在其位谋其政”的精神挂职离去，无论富裕贫穷而怡然自得于南山，这才是真正的洁身自好。如果在其位而不谋其政，只能算浑浑噩噩蝇营狗苟之辈。有时候，面对不合理的事情，“反对”和“缄默”都是态度，而“附和”与“颂扬”却与良知无关。人类作为一个群体，不可能没有社会地位高低的差别，而身处高位者的良知，是一种可贵的力量。

    前几天听到一个故事，在腐朽没落的晚清时期，秋瑾女侠被抓捕行刑后，下令处决秋瑾的绍兴知府贵福和浙江巡抚张曾扬，受到舆论指责，不得不自请调任他地。可无论调往何处，都因民众反对而无法履职，最后不知所终。而执行上级命令拘捕秋瑾的山阴知县李钟岳，更是同情秋瑾，最终含羞自尽。从这段历史中看出，民众因为良知而发声，官员因为良知而知耻。后人将李钟岳的神位也祀于鉴湖女侠祠，以纪念这位知县的义举和良知。

    再说到一个北欧小国芬兰，他们有一个有趣的规定，诸如交通违规一类的错误行为，其罚款的数额不是固定的，而是依据犯错者的收入按比例处罚，因为他们相信：拥有社会财富多的人，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。而官员的收入，更是很容易被查到的。

    中国有几千年的封建文化，有很多的弊端，但也有过士文化和君子之风。无论古今，设定的目标若远高于人性，往往会带来扭曲的行为，甚至是造就伪君子。但是，我们必须心怀善意地看到：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追求高尚的为人之道，甚至是用一生去追求清澈洁净的灵魂。只是不能把修身正心的法门完全当作行之有效的社会规范，道德与法律是两个角度，另外，草根成为君子容易，达官贵人做君子难，一千个草民君子也敌不过一个心术不正的官。如果中高层里有良知的人很少，而仅靠最底层推动改善，那么，发生的就是我们熟悉的历史了。人需要信仰，这个信仰可以是宗教，也可以是自己的处世逻辑和价值观，心正，人生自然没有遗憾。

    一句话：如果你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权力或财富，请不要抛弃良知，在灵魂深处，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尊贵的人。